第十三章

很快到了元宵节,异世大陆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奇异的光,陆仁和陆易在小屋内享用了一顿甜甜糯糯的美味汤圆。

有些昏黄的烛火下,陆易的睫毛修长,他一口一口嚼着嘴里的圆子,牙齿咬进去时陷进一片柔软里,不多时里面甜甜的馅儿就漏了出来,溢满了陆易整个舌头,那股味道就渐渐弥漫开来。太过黏腻了,陆易没什么表情的想。

而陆仁在旁边边吃元宵边哼歌,吃一口哼一句:“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

陆易很淡定的接着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陆仁见他这样却并不放过他,用手戳了戳陆易因为嘴里包着汤圆子而变得有些鼓的脸颊,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学?我跟你说,这首歌是我们那儿每个人都会唱的歌儿,现在你养在我身边,就算是我们那儿的人了,所以你也得跟着我学一点。”

陆易的反应是没有反应,他坐在陆仁专门给他制作的凳子上,双脚安静的悬空,这凳子陆仁称它为‘陆易宝宝专用凳’,每天都用布很仔细的给陆易擦一遍,并且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求陆易坐上去,陆易抗争过,抗争显然失败了,只要他不肯陆仁就会是一副心碎的表情。陆仁一这样,陆易就说不出话来了。

陆易一只手扶着碗,另一只手用着筷子一个一个将汤圆子捞出来,他使用筷子的技术已经很娴熟了,这种奇怪的进食工具,也是陆仁那个所谓家乡的产物。

奇怪的家乡诞生奇怪的人,陆仁这种傻乎乎的人也不知道怎样的环境养出来的。

陆易咽下最后一个汤圆子,把筷子放下,道:“吃好了。”

陆仁碗里还有好几个,他见陆易吃完了,有点惊道:“这么快?好吃吗?”

陆易点头:“嗯。”然后他说,“不是我快,你一直在唱歌。”

这说得都有点陆仁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他把他碗里剩下的几个匀了一半,都赶到陆易碗里,道:“既然这样你就多吃点,这些都归你了。”

陆易看着自己瞬间多出半碗的汤圆子,沉默了。

……

元宵节一过,最冷的时候也算过去了,陆易终于要换下他大红的棉袄,连带着其上缝着的那个笑得喜庆的娃娃,这个娃娃是陆仁亲手画的,巨丑无比,当初给姑婆时,姑婆问了几句,才明白陆仁画的是个什么,最后用针线缝出来时,姑婆完善了一下,才让这个娃娃变得能看了一点。

陆仁万分不舍陆易脱下他的棉袄服,可是天气已经不适合再穿这个,陆仁只能含泪和红红又可爱的陆易说拜拜。

再没过几天,冷冰冰的陆易就不见了,暴躁陆易上线。他明显比冷冰冰的时候张扬太多,稍微有点想法全表露在脸上,虽然大多都是嫌弃、不耐烦、暴躁等等诸如此类的神色,陆仁觉得很新奇,这次冷冰冰的陆易在他身边呆了将近一个多月,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脸上从来没有很剧烈的表情,最多不过是皱一皱眉。陆仁和这样的陆易呆在一起,觉得自己的脸也变的僵掉了。

“陆易,为什么你会这样,好像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一样诶。”陆仁和陆易一起坐在屋里床上修炼魔法,陆仁修炼着思想放空,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有问题是憋不住的,陆仁就问了。

陆易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嘴角抿紧了,过了一会儿张口:“才不是住了另一个人,笨蛋。”

陆仁很是欣慰,陆易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原来的蠢蛋降低成了笨蛋,说明他在陆易心目中的形象有所提升,陆仁接着问:“那是什么?”

陆易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陆仁听的懵懵懂懂,问:“那两个人都是你,为什么性格会不一样?”

陆易说:“如果性格一样的话,我就不在这里了。”

陆仁:“……”

好深奥啊,我竟无法理解,陆仁流下了无知的眼泪。

陆易又问了:“你今年几岁了?”

陆仁莫名其妙:“二十二了啊。”

“我见过比你小的或者和你同龄的成年人,都不是你这样。”陆易还是闭着眼,眉间隐隐有红色跳跃。他的精神力,正在一遍一遍淬炼魔法口诀,一块火红剔透的水晶静静悬浮在他的精神力中,随着陆易一遍一遍的循环魔法口诀,火红水晶上的光华一闪一闪。如果有一个魔导师站在这里,一定会惊为天人。

只有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才会有精神力,从检查出魔法天赋开始,一个普通的魔法学徒就开始修炼魔法水晶,魔法水晶是魔法师魔力的根本来源,如果一个魔法学徒连魔法水晶都无法凝成,他将一辈子止步于魔法学徒,无法更上一阶。魔法学徒凝成魔法水晶之后就变成魔法士,然后是漫长的修炼魔法的过程,他将每日每日不断的增大他的魔法水晶,这个过程往往有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大部分魔法士终其一生只将自己的魔法水晶增大了一点点。

而当魔法水晶由指甲盖大小变为拳头大小时,恭喜,魔法士终于进阶成了魔法导师。

一名魔法导师,可抵万千军队。

而陆易精神力中的这枚水晶,远远超过了拳头大小,无数乳白色的精神力在这枚火红水晶表面窜动,不停的充作养分融入水晶之中。这块火红水晶这样大,却一点都不霸道,表面闪过的也是柔和的光芒。陆易的精神力世界浩瀚得无边无际,火红水晶呆在那里,就跟龟缩在一角一样。

而与火红水晶遥遥呼应的,是在另外四个方向静静悬浮的魔法水晶,其中有三块光芒黯淡,一块缓缓旋转,外面乳白色的精神力包裹着,不时漏出冰蓝色的光芒。

这五块魔法水晶,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对应,隐隐形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五星芒阵。

陆易的眼中印出一个五星轮廓,是火红的颜色,这样透露出来,给陆易小小的脸庞添上了一点妖冶,陆易没有接着往下说。

陆仁听的却好奇,他道:“不是我这样,那是什么样?”

陆易正将一遍魔法口诀默念到末尾,听了陆仁的话,就放弃了这遍魔法口诀练得的精神力,然后试图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陆仁,他张了张嘴,却没找到什么适合的词,陆易索性就不说了,只对陆仁道:“专心修炼。”

陆仁也在修炼他的魔法,他的精神力世界小的可怜,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水晶躺在里面,有气无力的吸收着陆仁的精神力,陆仁的精神力也不是乳白色的,而是有点浅的,透明的白色。

陆仁这具身体虽然从小觉醒了魔法天赋,可说真正的天分却并不高,属于那种魔法师中中等偏下水平,陆仁穿过来之后,循着记忆修炼魔法,总觉得不得其门而入,好像和魔法世界隔着一层膜似的。但陆仁还是很认真的在修炼,每天睡前是雷打不动的一个小时修炼时间,在这个异界,唯有变强,才能活下去。

陆仁也不再多说了,专心淬炼起了自己的魔法口诀,这些口诀是人族魔法师代代相流传留下来的,其间蕴含了世间法则。但凡触及了法则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深奥难懂的。陆仁往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淬炼完一段完整的魔法口诀,淬炼完的那一刻,就会有一丝精神力,从虚空中诞生出来,融入他的魔法水晶中。

可魔法水晶的大小,丝毫不因此而撼动分毫。

陆仁见怪不怪,心平气和。

修炼中时间很快过去,等到两人再睁眼时,窗外已经一片暗沉。

陆仁就赶陆易去洗澡,陆易去之前陆仁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背,一片滚烫,像有火星迸溅。

陆仁吓了一跳,道:“你怎么这么烫?!”

陆易闷着声,神情却有些可怕,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陆仁手又触了触陆易的额头,也是一片滚烫,他顿时慌兮兮的,赶紧用毛巾沾了凉水给按在陆易的额头上,可是并没有用,几乎是瞬间,毛巾上的水分就蒸发了。

陆易摇摇头,挡开陆仁的手,说:“没事的,这是正常现象,今天练的过头了。”陆易神志有些不清了,不过还能认人。

陆仁却不依了,亲自带陆易去洗澡。

洗澡水陆仁给陆易打了冰凉的井水,也没有用,陆易一坐进去,整个浴桶的水都开始冒烟。

陆仁满头大汗,却不敢离开。

陆易的神志越发困了,最后实在撑不住,在陆仁又一次摸过他额头时昏睡了过去。

昏睡过去的感觉并不差,只记得浴桶里的水将他包围,起起伏伏,温温柔柔。

第二天陆易醒来时,陆仁是趴在床边的,些微的晨光与尘埃中,陆易能看到陆仁散乱的黑发和眼角的倦色,他似乎困极了,但陆易一动,陆仁就有了反应,惊醒般一下抬起头来,眼神还迷蒙着,见陆易醒了,就问:“陆易陆易,你感觉怎么样了啊?”

就是此刻,陆易一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