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算

此刻已是婉嫔的阿婉终于摆脱了步行请安的日子,有了自己的轿撵。正五品嫔位便是妃嫔分位的分水岭,正五品以上的位分虽不及从二品的分位有自己的仪仗及轿撵,但却比正五品之下好上许多。

后宫并不算小,但各妃嫔前去坤宁宫请安前便已经知晓了阿婉已经晋升嫔位之事。再联想到昨日之事,明明是两人针锋相对,而之前高位分的一位现在还未侍寝,另一位看起来略有些劣势的却是伴驾游湖,第二日即晋升了嫔位,明眼人一看,高下立见。

阿婉扶着白鹭的手下了轿撵之时,与乘着轿撵而来的珠嫔正巧碰着,可真应了哪句不是冤家不聚头,阿婉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着与珠嫔,便算是见了礼了。

珠嫔亦是知道阿婉已晋升了位分,是以此刻再拿位分压人也压不住了。表情略僵硬的朝阿婉点了头后,便先行迈入殿内。

坤宁宫的主殿一如往常,早有妃嫔坐在殿内三三两两的先聊着,见着珠嫔与阿婉前脚后脚的进了殿来,纷纷侧目而视,脸上也转换成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阿婉已经升了嫔位,这请安时坐的位置自然也是有变化的,现在珠嫔与阿婉皆是有封号的嫔位,就不知这坐前边儿的是珠嫔还是婉嫔了。一边儿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珠嫔,另一边儿则是皇上新晋封的婉嫔,且这珠嫔一向是个不饶人的,这两位若是闹腾起来,这戏就好看了。

众妃嫔皆是一副观望着等待好戏登场的模样,而两位主角儿的表现确实让她们目瞪口呆,最令人不解的便是珠嫔,还未坐下之时,珠嫔便温言婉语的与阿婉说道:“婉嫔妹妹便坐在我之上吧。”

这一句话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依着珠嫔那性子此时不是应该直接坐在前边然后在酸言酸语的挤兑婉嫔几句么?这却是什么情况?

阿婉自是也没有料到珠嫔这般反应,自个本来已经是做好战前准备了,结果对方突然释放善意,一副要何解的样子。阿婉更是拿不准珠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潜意识里对珠嫔一向的戒备心领阿婉很快回过神。

“珠嫔姐姐还是同昨日那般爱说笑呢,姐姐身居嫔位资历自是比我长些,应当是姐姐坐前边才合适呢。”阿婉不动声色便将这话推了回去,一个人的脾性一夜之间转变得这么大,难保这背后没有什么阴谋阳谋的。

虽是被阿婉推拒,但珠嫔并未放弃,依旧是要阿婉坐于前边儿:“话虽如此,可妹妹伺候皇上的时间可不是比我长久?妹妹就莫要推辞了,难不成妹妹还是介意姐姐昨日在园子里与你玩笑?”

这番言论一出,阿婉第一反应便是这珠嫔昨夜定是被皇后娘娘指点了许久吧,依着珠嫔的脾性与城府,这样的话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的。

珠嫔还未侍寝,按理说阿婉坐于珠嫔前边儿也是合着规矩的,只是越是极力表现出要握手言和的样子,阿婉就觉着这背后的事儿就越不简单,但看那珠嫔言语虽是和善,表情却控制得不太自然,阿婉自是不会掉以轻心。

阿婉也不等珠嫔说什么,行至靠下的座位边坐了下来,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对着珠嫔:“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也无需谦虚了,这日子还长着呢,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姐姐也无需与妹妹客气了,坐下就是。”

阿婉已经如此表态,也已坐了下去,难为之前珠嫔所说的那些话,现下反正也是抛之脑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也比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弯得更高。既然这婉嫔如此识相,那也没甚可推了,是她不愿可不是自己没说,可怨不着自己。

珠嫔如是想着便径直走向阿婉身旁心安理得坐了下来。昨夜姐姐得知花园之事后,便备了礼品送至惊鸿殿,珠嫔自是不解姐姐这番举动,大大咧咧的问出来后,皇后叹了口气什么也不多说,只道是这婉贵人之前得皇上接连宠幸,怎可能没有些手段?

顺便也叮嘱她在未侍寝之前定不要再与后宫的妃嫔们起冲突,特别是之前连着侍寝的温婉,定不要再去与她正面交锋,以免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珠嫔自是不以为然的,但早晨得知婉贵人晋升嫔位的消息后,皇后又是派人前去她的寝宫再三叮嘱今日定要与婉嫔好好相处,且请安之时见着婉嫔便在位置上让她一让,切忌不可与婉嫔在这事情上起争执。

皇后姐姐是千叮万嘱又略带恐吓的,珠嫔自是不敢违抗,珠嫔觉着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婉嫔不领情她也没法子不是?是以珠嫔觉着自个还是很圆满的完成了皇后交给的任务的。

众妃嫔原本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这两位闹腾一番的,没想到这两位主角均是没有按着剧本演出,众人眼里莫不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等主角都坐定了,众人便又各自闲聊开了。

当皇后出现时,与众妃嫔闲聊一番后,那贤妃娘娘才姗姗来迟,而贤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与皇后请了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今儿早上起来便是觉着身子不大舒坦,故而来迟了,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自是表现得贤德大度:“这请安倒是不碍事,瞧着贤妃脸色却不是太好,若是身子不舒坦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便是,还是身子要紧。”

贤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在皇后下首坐了下来。皇后也不管这贤妃态度如何,视线便往阿婉这方向看过来,一抬头阿婉便与皇后饱含深意的眼神撞到了一块儿:“婉嫔今日升了位分,本宫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与你,这簪子便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了,日后还需好好伺候皇上才是。”

话毕,那侍女莲月便捧着一只簪子送到了阿婉面前,阿婉细细一瞧,是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以阿婉现今的位分这带凤花样儿簪子是不能带的,皇后故意为之想必又是在敲打自己了,为的便是她身旁这珠嫔了吧。

阿婉起身谢礼,答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只要珠嫔不来惹她,她自是不会闲的去找珠嫔的麻烦的,只是阿婉心里却觉着有些可笑,若是珠嫔一直这般不长记性,四处招惹是非,皇后还能护着珠嫔多久呢?

且皇后多年无子,这珠嫔入宫想必也是为了生下带有承恩侯血脉的子嗣,倘若珠嫔真的怀上了,诞下子嗣之后,皇后还会留着她?现下这般维护不过是珠嫔并未达成自己所需罢了,阿婉倒是好奇到时候这姐妹情深是怎么个深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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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骑着自己的爱驹逐风跑了小半时辰才下了马,一旁的马倌立即上前牵着逐风,李得闲便是捧着湿毛巾与皇上擦手,又递上了之前才沏好的茶。

皇上喝了一口,随即问李得闲:“今日婉嫔去请安时,那珠嫔可有闹腾?”皇上突然晋封阿婉并不是只单纯的因为喜爱阿婉,不过是借着晋封阿婉之际想那珠嫔闹腾些什么事儿出来,自己好寻着理由将其丢到远些的偏殿去。

对这珠嫔皇上实在是极为痛恶,除却珠嫔是承恩侯府的出身外,更重要的是此女草包一样的脑子与脾性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好感,本是秀女之时就敢去御花园勾引自己,那时便该将此女遣出宫去。

只是承恩侯勾结党羽求情,且皇后又是苦苦哀求,碍于此自己才将她留下,他们想些什么自己怎会不知道?只不过这皇帝之位他是决不允许与承恩侯府有关系的孩子坐上的,因而他也不打算让出自承恩侯府的女人生下孩子。

珠嫔那般品貌,不过是虚有其表,皇帝连招其侍寝的表面工作都不愿意,这承恩侯便又是在朝堂之上施压,多次他便想寻着由头将珠嫔解决了,奈何皇后护得实在太好。

得知阿婉与珠嫔在园子里水火不容的境况,皇帝此番便晋了阿婉的分位,最好是珠嫔能够对着婉贵人做些什么,这理由不就送上门了?众所周知的婉嫔现在是后宫得宠的第一人,若是珠嫔使了什么法子对付婉嫔,这发作由头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李得闲便是摇头:“回皇上,并未有何冲突。”

皇上一想也是在意料之中,皇后毕竟护得太好。忽而一想又觉着若是珠嫔当真针对了阿婉,皇上这心里居然莫名的闪过了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