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意逼问系统,“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反常?”
系统表示它没做什么,“我设定了一个游戏规则。”
其实它只想当助攻,要不然可怜的颜勉追无情的宿主得追到什么时候。
“什么规则?颜勉为什么要阻拦我演玛丽娅?”
“耐心,我觉得他不会,他很爱你的。”系统安抚道。
“………”
蓝思意屏蔽了系统,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抬头正想问颜勉,却发现他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收到艺术总监道歉的短信,说是让她继续演玛丽娅。
蓝思意去总监的办公室找颜勉,却没发现他。
事情总得问清楚,不然总是发生反常没有办法及时处理。
她打颜勉电话也打不通,左右找不到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左右,训练师回来了。
训练师说颜勉正和人打架。
他跟人打起来了?
蓝思意皱了皱眉,等到了门口,方觉得并不意外。
颜勉和沈仪征,他俩气场不和,以前就打。
蓝思意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停了下来,相隔几步形成对峙。
她走过去,颜勉忽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她。
他好看的眉眼此时带着三分戾气,薄唇紧抿,霸道地盯着她,目光里是强烈的占有欲,不许她移开一点目光。
蓝思意瞬间感应到他眼神的意思。
他不许自己看沈仪征。
一眼也不行。
蓝思意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视线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的凌厉一点一点软化开去。
蓝思意看见他脖颈处的青色和脸上的伤痕,微微皱眉,拉着他的手腕要走。
颜勉没动。
蓝思意不解地看着他。
颜勉凝视她,认真道,“原谅我。”
好不好?
“回去说。”
蓝思意没多说,转身要走,从始至终眼角都没瞥过沈仪征,仿佛当他是空气一样。
颜勉淡漠地看了沈仪征一眼,反牵住蓝思意的手,微微握紧,一脸委屈,“疼。”
沈仪征也疼。
身心都疼。
曾经属于他的女孩现在跟另一个人走了。
可悲的是他找不到自己的竞争力。
危机感和恐慌感在心底蔓延开来,他有些茫然,蓝思意,还会回来吗?
他的神色渐渐转为坚定。
会,只要他努力。
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他。
…………
颜勉被蓝思意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这是一体开放式公寓,不同的隔间用玻璃和好看的盆栽半挡着,室内装饰一看就是蓝思意住的地方。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桌面上还有摊开着写了一半的毛笔字。
卧室的床前放了两本书,一本论语一本周易,书被保存的很好,看得出主人很珍惜。
颜勉打开看了看,里面用工整地小字写满了笔记。
“翻什么?进了别人的家要懂得礼貌。”
蓝思意淡声道。
她抬头打量他的伤痕,觉得再耽搁下去就要留疤了。
颜勉忽然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轻声喃道,“别这样看着我。”
蓝思意:“……?”
她一弯腰从他的禁锢里钻了出来,凉凉道,“你快破相了。”
蓝思意让他做在沙发上,微仰起头。
她用冰袋给他敷脖子上的一处青痕。
颜勉觉得,这个角度……真是要命。
蓝思意平日里练习的舞裙都是贴身小v领,她本来皮肤白里透红,又非常瘦,锁骨处细腻的皮肤白的发光。
再往下……
颜勉强制自己移开目光,他游移着看向盆栽。
蓝思意正在用棉签给他的脸上消毒。
颜勉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想将她认真的表情刻进心里。
蓝思意对上他的目光,一怔。
颜勉忽然揽住她的腰半抱着她。
柔软入骨。
他深吸了一口气,排除绮念,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珍宝。
蓝思意站着,颜勉坐着,他仰视着她,目光里满是认真,“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本意不是想伤害你,原谅我,好吗?”
蓝思意看出来他的不安,“你不用这样,我没生气。是因为那个梦吗?”
她想了想,“都是假的,你当成假的就好,当成乱说。”
他没有办法当成假的。
但他会努力让它不起作用。
…………
《梦境》的演出进入倒计时。
蓝思意和总监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本来以为总监会不同意,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最后一次排练结束,演出在即。
维也纳舞团本身有个可供演出的特大剧院。
此时剧院内部已经准备完善,维也纳舞团的上级成员引领四大舞团重要领导以及其他深资大师坐到vip位置上。
A.K的领导打趣道,“先生,拒绝了我们的莎蓝,您有遗憾吗?”
维也纳舞团艺术总监笑了笑,温文尔雅道,“不管演员是谁,我们维也纳都会努力将舞剧做到最好,这次也是。”
那位领导不可置否。
总监弯唇,“而且这次,我们会创造奇迹的。”
那位领导挑了挑眉,对他的自信不以为意。
颜勉坐在另一边的贵宾席上,打量周围的布置,灯光,舞台风格,乐队位置,座位分布形状。
与梦中一一重合。
他神色淡漠,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忽然勾了勾唇,规则说越多的人喜欢蓝思意,他对她的喜欢就愈发淡化是吗?
他跟蓝思意可以慢慢来。
但他会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
即使现在不是,以后终究会是。
贵宾席的角落处,沈仪征静静坐着,看着舞台,目光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大提琴音有种温和舒缓的节奏,给人一种空灵的感受,如同有姑娘在遥远的湖泊边上唱歌。
一个身着白色长纱芭蕾裙的女孩上场。
颜勉看向女孩,目光温柔炽烈。
大提琴音调与双弦管相配合,悠扬明亮,乐调温柔,此时玛丽娅王后看起来纯洁而高雅。
音调陡然变得急躁起来,张狂的铜管声截断了温柔的旋律,一群身着黑色服装的舞者上场,舞姿狂乱而有张力,带着侵略性。
伊王高傲且居高临下,他指挥黑色舞者紧跟着玛丽娅王后,黑影如影如随,音调越来越尖锐,营造出一种惊悚感。
玛丽娅王后的舞姿带上了惊慌,她旋转地越来越快,音调戛然而止,玛丽娅王后眩晕倒下,舞台灯光全灭。
玛丽娅被伊王掳走了。
第二幕开场时,歌曲音调变得悲伤起来,玛丽娅王后仍旧穿着白色长裙,不过是不再是原来的仙女裙,此时裙子质感厚重,起舞时裙尾摆动,如同摇曳的荷花。
玛丽娅此时的独舞非常忧伤。
尊贵的伊王围绕她舞蹈时,双眼凝视着她,表现出爱与温柔,他的动作带着讨好,想要靠近玛丽娅,但玛丽娅一直远离。
此时的玛丽娅舞姿肃穆,带着圣女的禁欲和高洁,看也不看伊王一眼。
第三幕是一群侍女围绕着穿着美丽裙子的玛丽娅转,她们时而捧起裙摆,时而温柔看向玛丽娅,动作一致地赞赏裙子的美丽。
裙子是伊王送给玛丽娅的,当伊王上场时,玛丽娅终于看他了一眼。
随即侍女退散,伊王邀请她舞蹈,玛丽娅将手交给了他,两人跳舞时,相视的眼睛里流淌着默默的情愫。
之后玛丽娅推开伊王,一个人开始忧伤的独舞,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但她同时也挣脱不了道德的束缚。
当伊王想靠近她时,她重新变得冰冷起来,看着伊王的目光无情中带着一些仇恨。
第四幕玛丽娅身着白色仙女芭蕾裙独自上场。
底下的观众讶然一声,纷纷交头接耳,看来是维也纳舞团对《梦境》进行了改编,以往《梦境》的版本第三幕不是这样,不是玛丽娅的独舞,而眼前显然是玛丽娅的独舞。
维也纳舞团一改玛丽娅以往在《梦境》中背景板形象,着重的突出了她。
这次的音乐只有钢琴声,沉重且单调,一声又一声。
白色的玛丽娅经过长久的愧疚和痛苦,精神开始崩溃,她的舞蹈激烈到极致,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不断释放什么,她一直在与自己敌对,与自己反抗,似乎要冲破某种束缚,却苦苦不得,只能在无间里苦苦挣扎。
舞台上又多了一个身着黑色芭蕾裙的女孩,身形与玛丽娅相像,只是蒙着面纱。
那是另一个玛丽娅,原欲的罪恶的玛丽娅。
黑色芭蕾裙女孩牵着白色的玛丽娅一起舞蹈,白色的无措且惊慌,不断后退,在黑色芭蕾圈不断进攻下,白色玛丽娅满脸痛苦地拿出匕首,杀掉了黑色的自己。
黑色芭蕾裙女孩从舞台上消失。
独留玛丽娅茫然而脆弱的站在那里。
第三幕结束,整场舞剧却还没结束,底下寂静了一瞬,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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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开始时,低沉的钢琴音一下又一下,一开始便带上了紧张感,管弦乐忽然浮于钢琴音长方,高而尖锐的声调有些诡异,仿佛一条暗中窥视的毒蛇。
玛丽娅站在那里,背对着观众,看起来茫然且脆弱。
伊王的姬妾毒蛇一样盯着她,拿着淬毒的刀子,悄悄地走近她。
音乐越来越轻,近乎于无,她一刀捅进了玛丽娅的后背。
玛丽娅在背部遇刺的一瞬间,整个身躯,只有一次痉挛,随后从肩胛骨开始上提,顺势推动双臂,沿着脊柱缓缓上滑,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忽遭袭击的痛苦和迟缓。
当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时,转身面向观众时,完全表现出一种解脱,一种放下一切的宁静。
玛丽娅用尽整个生命才感悟出,单纯的那个是自己,被欲望诱惑的那个也是自己,圣洁的是自己,罪恶的也是自己,她愿意容纳属于自己的所有,包括爱,憎,善,欲。
这就是蓝思意心中的玛丽娅。
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