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活学活用

云笑的眼睛被蒙住,但其他的感官依旧敏锐。

她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与她猎杀妖兽或者斩杀一两个图谋不轨的修士,完全不一样。

可是在这个地方,能够被楼知月斩杀的,除了突然出现的金丹修士,似乎再没有别人。

云笑左右动了动脑袋。

这并不足以挣脱眼里被遮住的束缚,但却明确表达了她想要恢复视力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云笑没准会一巴掌拍掉楼知月的手掌。

毫不客气的那种。

可是置身在血气弥漫之中,楼知月若带的危险气息甚至让她脊背发凉。

这个时候,怂还是要怂一些的。

掌心酥酥麻麻的,是小姑娘睫毛颤动的触觉。魔尊大人心底原本翻滚的戾气,霎时便是一滞。

持剑的手一松,承影剑自发的浮立在一旁。

接着玄色袖袍一挥,灵气鼓荡清风带走一部分血腥气。

“好了。”

云笑听到楼知月的声音。

洞府中一片岑寂。

黄色道袍的金丹修士半点踪影也无,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目光略过地上的一块碎石,不受控制的一缩。

碎石上挂着一片半个巴掌大的布料,土黄色。

所以,那人是被碎尸万段了吗?

楼知月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过去,凤眸微眯。

他本能的调动丹田内的九幽冥焰,又停住了。

她已经看见了,何必欲盖弥彰。

动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楼知月并不后悔。

但念及云笑以往对自己的惧怕,心中难免滚动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懊恼的情绪。

绝不可以再被她若惧怕甚至是厌恶。

魔尊大人这样想着,搭在身前少女肩膀上的手臂,豁然沉了沉。

他将大半体重都压在了她身上,本就冷白的面色无限趋近于苍白。

是一种重伤似的,惨烈的面如金纸的状态。

云笑原本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

甫一便身,震惊已被担忧盖过:“师兄,你受伤了?”

“不用担心,不是很……”

话未说完,魔尊大人禁不住低咳了两声,唇角蜿蜒出血迹。

他本是修眉俊目神采飞扬的面相,昳丽锋锐睥睨万方。

平日强势太过,如今乍露弱态,凤眸懒怠半睁半闭,眉心皱起疲惫的折痕,艳丽又脆弱。

这以后,身受“重伤”的魔尊大人,愈发倚靠着扶着自己的少女。

他任由她半扶半抱的将自己挪个平稳地方,低头便能嗅到她发间清香。

这是魔尊大人在天玄宗的时候,第二次动用天魔瞳。

不比练气期时的反噬厉害,即使是以筑基期越境击杀金丹修士,也不过受些经脉膨裂气翻涌的小伤。

只是他挺愿意自己伤的重一些,就像现在这样。

原本该不屑于此。

凤倾羽便时常如此示弱,不知换取她多少关注。

他因此还被坑过一次。

只是内心的贪欲愈盛,魔尊大人竟也有些理解凤倾羽的行为。

求而不得的时候,即便是饮鸩止渴亦甘之如饴。

至于凤倾羽示弱的方式,活学活用么。

再说了,他是真的有伤在身。

这次出行之前,云笑花大价钱买了一只储物戒。

好的储物戒空间可抵数百储物袋,她从里面拿出蒲团扶楼知月靠墙坐了。

正要起身,手指被攥住了。

很灼热的温度,似乎连心尖都烫的瑟缩了一瞬。

“不用担心,不过是捻死一只臭虫而已,你是本尊……魔界的人,他也配!”魔尊大人眼眸冷了冷,语气沉沉。

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强势,他又低咳了一声。

当然,

这并不影响他将小姑娘的手攥的牢牢的。

云笑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成功。

再用力又怕伤到楼知月,索性做罢:“师兄,恢复伤势要紧,你不要说话了。”

她其实很想问楼知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比起解惑,云笑更担心楼知月的伤势,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有比恢复伤势更重要的事。”魔尊大人说着松开了云笑的手指。

他转而按了按她的眉心:“该愁的是本尊,不准再皱眉。”

魔尊大人懂得见好就收,这下是真不碰她了,但神情却变得冷肃:“林芷嫣的事自有本尊与许沉在,你贸然行动,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要如何?”

“是许沉查探到林芷嫣被掳走了?”云笑问,不太想回答楼知月的问题。

魔尊大人没有回答云笑这个问题。

他看她垂着眼避开自己的目光,也不逼她,只冷冽而笃定的:“没有下次,云笑,再让本尊发现你以身涉险,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伤害她的人,他会挫骨扬灰。

不爱惜自己的她,他唯有不顾她的意愿也要圈禁在身边。

楼知月的话太重,含意也太丰富。

云笑不吭声了。

两个时辰后,林芷嫣恢复神智。

云笑只告诉她是,掳走她的岳山已经被楼知月斩杀,而且楼知月海因此受了伤。

她希望林芷嫣能多感念一些楼知月的好。

以后楼知月想接近林芷嫣知道写什么,也更容易些。

至于岳峦,既然尸骨无存,便当他不存在好了。

否则,两个筑基修士灭杀一个金丹修士,天方夜谭般的事。

林芷嫣迷迷糊糊中,也曾知道自己差点遭遇什么。

后来被那叫红蛟的海蛇又咬了一口,才彻底昏睡过去。

想起之前的冷漠与躲避,林芷嫣十分惭愧。

她对云笑道了谢,又要坚持留下来照看楼知月。

原本闭目调息的楼知月冷脸推辞,林芷嫣这才告辞离去。

杨怡几人等的心焦,正要去禀明师长,看到林芷嫣安全回来,险些喜极而泣。

林芷嫣对云笑与楼知月的愧疚心正浓,不单讲明自己被救事由,又很说了些云笑与楼知月的好话。

当然,她只说自己被暗算,至于岳山那些龌龊念头,却是万万不想提及。

弟子们想起之前对云笑的怀疑与为难,不禁汗颜。

一时又有人道:“原来云师叔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杨怡说过不少云笑的坏话,此刻面色便难看的紧。

她惯会装乖巧的,并不想在此刻引起众怒,只状似无意的:“林师叔,你说……楼师叔受伤了?”